别离 下
僧人垂眸看他，眼睛深处的一点金色化了几分慈悲，便显出几分无情，“我爱众生。”
少年眼睛蓦然一酸，他有些讨厌自己这样没出息，却还是直视着僧人的眼睛，故作不屑，“那这爱未免太过浅薄。”
僧人的视线下移，落到他的下眼睑上，那里薄薄的皮肉几乎撑不住眼泪了。
少年察觉到僧人眼神的变化，用没被牵住的袖子狠狠抹了抹眼睛，“只是之前摔得太疼了，我的身体那么金贵，疼了眼睛自己就会流泪。”
僧人避开他的眼睛，目视前方，没说什么，少年觉得僧人不信自己的话，没准还在心里嘲笑自己。恼羞成怒，为自己辩解到，“人肉体凡胎，会饿，会疼，会流泪，世人皆如此，难道你就没有流过泪吗？”
僧人拂过一枝挡路的野石榴，它开得如火如荼，未曾有一片花瓣落下。
僧人说，“我未曾哭过。”
少年觉得僧人在与自己抬杠，他扯过自己的袖子，疾走几步，狠狠用胳膊将前方的花枝甩过去，火红的花瓣簌簌落了他一身。
这就是他爱的众生，这就是他怀揣的万物，他偏要在他面前打落它！
少年转过身面向僧人，尚未来得及得意，野石榴柔韧的枝条弹回来如同带刺的鞭子从少年脸颊到半展的脖颈抽过，留下一条长长的红痕。
僧人勾住少年的腰将他拉回一步，随即放开，他看了少年白皙脸颊上的红痕几眼，“万物有灵。”
少年用手指轻轻点了下脸颊发疼的地方，指尖上便沾了一点红色，破皮了。
僧人正要跟他说别碰，就被人狠狠扑到了怀里，怀里的人愤怒又委屈，又哭了，“它打我，都流血了，你去把它拔了，一点根都不要留……呜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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